记录各种墙头

【猎星×螣九岐】 吵架了(现pa)

现pa,无脑小甜饼,整点十全好男人×小作精。

我依然不知道该怎么打这对的tag。



螣九岐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是夜里九点半。

天空正下起雪来,冷风卷起雪粒毫不客气地抽在身上,带走了可怜的体温,他禁不住抖了一抖。

他反复按亮又按灭手机,在终于确定了没有新的消息之后,又去仔细去看了看短信记录,他与猎星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他八点发送的生日快乐四个字上。而再往上,是三个月前的消息,是他说,我想吃火锅,超辣的那种。

他有些恍惚,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三个月了。

街上的行人很少,寒风刺骨,冻得他手指发疼。

三个月以前,他跟猎星提了分手,之后拎着东西狠狠摔了门,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共同生活了五年之久的爱巢,独自来到了这间出租公寓。

七年的恋情长跑,近五年的同居生活,猎星早已经融入了他的每一个细节中,像呼吸一样自然。戒断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刚开始他甚至睡不着觉,可每每想到要低头回去,就又咬着牙忍下了。

今日是猎星的生日,明明半年前他还盘算着要怎么给他一个惊喜,可现在,就这一条短信,四个字,他纠结了几乎一整天。

发完之后他就把手机压在了枕头下面,一边告诉自己不用在意,转身去空旷的餐厅收拾东西,一边竖着耳朵听手机的动静。不一会有了短信提示音,他赶忙过去把手机扒拉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运营商提醒缴费的信息,气得他差点把手机扔进马桶。

就这样等了一个多小时,猎星仍没有回音。

一天没有进食的胃发出了严重抗议,他忍下呕酸水的冲动,把手机塞进了口袋下楼找了一家看起来生意不错的面馆

面馆内人声嘈杂,等面条时他擦掉了窗户上的水汽,看着玻璃外面的霓虹闪烁,心思不自觉又飘忽起来。

兜里的手机沉寂无声,这部手机是他二十岁时猎星送他的礼物,手机壳他选了暗暗的紫,并用他喜欢的亮闪闪的水钻拼贴了一颗星星。当时猎星还笑着说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还说,无论什么时候他打电话来,他都会接的。

可是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甚至今天他主动发了消息,猎星都没有回复。

大骗子,他咬了咬下唇。

这就是七年之痒?他想着,又笑自己真是矫情。

也许是提分手提得太突然,语气又太正经,猎星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无论是挽留还是发怒都没有,直到他摔了门,他都没给出一点回应来,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看好他们这段感情,连他兄长敖忌在内,都对他与猎星在一起的事持反对态度。

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他当初搬去和猎星一起住时,满心的得意与满足,他是决定了要幸福给所有人看的。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平心而论,这几年他过得确实也很幸福。

猎星是一个完美的恋人,工作上努力认真,下班准点回家,从不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对他包容又体贴,无微不至到了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公主。

可也许就是这样的骄纵,才让他得寸进尺,让他贪心不足,也让他觉得不真实不安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和猎星耍脾气使性子,有时会不可理喻到让他为难,连敖忌都曾出言让他收敛些,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体谅付出,可他依然我行我素。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他已经不太想得起来,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摔门摔得很大声,故意没去看猎星有口难言的表情。

他好像还不小心摔坏了猎星的船模,是他们公司一个叫妙空的女同事送的,是一名温和知性,大方得体的女性,听讲她和猎星是多年的同事,明明是平级,但关系却不错,没有分毫争斗之心。

他扁了扁嘴,摸索着手机,心里有些泛酸。

这三个月来倒也不是全无猎星的信息,他在敖忌公司交流群里,听大哥的助手鲨罗宙和鳄念说起过猎星公司的近况。

听说他们公司的少东家,那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最近转了性,对待下属开始亲切友善起来了,她本来就长得可爱,性格转变后更显得落落大方,招人喜欢了。

所以,猎星是不是还是觉得温柔的女孩子更好呢?

他又爱吃醋又任性又怪癖。

他狠狠掰开筷子,戳了戳刚端上的面条,不满地拨开汤上的小葱花,想抱怨为什么有葱,又想起是自己没有提前交代。

从前这些是有猎星做的,他总会记着他的习惯,帮他处理好一切。

他拿了桌上的调料罐子,开始往面里放辣椒。

看着面上堆放的辣椒,他的手突然顿了一下。他想起猎星总是叮嘱他不要乱吃外面的东西,也要少吃辣,小心弄坏了胃。

猎星总是很仔细他的饮食。

他在自己大哥的公司担着个设计师的名头,平日里清闲的要命,可猎星那边就不一样了,是实打实的奋斗上进,但无论怎么忙,猎星仍能挤出时间来给他准备早餐,虽然种类不够丰富,但总是营养均衡,合他口味的。他时不时就带着早餐便当去公司,高调地路过几个办公区,收足了羡慕嫉妒的眼神才回到办公室心满意足地吃掉。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去猎星,会过没有猎星在的生活,可是他回过头才发现,居然三个月了,他居然在没有猎星的情况下,过了三个月了。

这在从前,哪怕是想象中,也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每一次他和猎星闹脾气,都是以猎星的服软告终。猎星会抱着他先哄顺了他的脾气,然后再一点一点地跟他讲道理,跟他解释原委,虽然他不见得都能听进去,但也总是很快就软化了态度,别别扭扭地跟猎星道歉。可是过不了多久,又得再来这样一个轮回。

而这次不同,他只记得他当时真的很生气,于是摔了东西,拎了简单的行李就提了分手,然后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没给猎星抱住他的机会,也就没有能等来后续的和好流程。

猎星是不是厌倦了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也厌倦了自己呢?

螣九岐吸溜着碗里的面条,被自己放的辣椒呛得流出眼泪来。

他看着被染的红彤彤的面条,抿住了嘴。

猎星就很不能吃辣,可他爱吃,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总是吵着没有辣椒就吃不下饭。猎星也每次都顺着他,无论是外出点餐时还是自己做饭时,桌上几乎都是他爱吃的。

是不是自己太任性了,让他厌烦了?

他咬断了面条,嚼着嚼着觉得很是难以下咽,但还是硬吞了下去。毕竟敖忌大哥从小教育他不能浪费食物,什么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什么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剩下的钱,应该还够这个月的花销。他有很久没去公司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过去,必然会被敖忌盘问,被同事打听,要是知道他和猎星闹分手,也必然会挨敖忌的数落,被同事们指指点点,错也一定都是自己的。

他也不敢跟敖忌要钱,毕竟猎星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猎星总会规划得很好,旅游,健身,远足,周末兜风,共进晚餐,逢年过节的礼物,一样都少不了他的,仍然能剩下不少钱存起来,说将来要带他去住更大的房子。

反倒是他每月的薪水加上敖忌给他额外的零花一分都剩不下,不光没见着什么有用的东西,甚至没给猎星买过什么礼物。

他抓了抓发尾,又长叹了一声,心烦意乱地向店里的客人扫了扫。

邻座不远一个绿毛的小年轻看样子喝了不少,对着手机吊儿郎当地大喊了一句,“网中人,你再不来接老子,我就再也不回去了!”说完就恶狠狠挂断了电话。

螣九岐觉得他这叫虚张声势,简称心虚。他挂得这么快就是因为他根本不敢听回音。

而那小子对面棕色头发的人也是一脸的不怀好意,对他说,“你再这么闹,小心他不要你。”

绿毛小子一愣,冷笑一声说,“公子开明你别挑拨我俩的关系,我俩的真情天地可鉴。”

棕发人回击道,“谁不知道你性格恶劣心理变态作风招人恨,还用我挑拨?”

两人眼看要掐起来,螣九岐不想看下去了,良好的家教告诉他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最好连一个目光都别接触。

等到面见了底,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个绿毛小子已经因为喝多而趴在油腻腻的桌子上瘫着了,这时门开了,随着刺骨的风雪,走进来一个刺眼的人。

螣九岐愣愣地看着那个染了一头抢眼的红发大雪天就穿了件夹克耳朵上还戴着硕大一个蛛网耳坠的人扛起了绿毛小子就走。而绿毛小子还没酒醒,抱着他就呜呜地哭,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说着他终于来了,还以为这下他真的不要他了。

“闭嘴。”红头发的人恶狠狠地出了声。

而绿毛小子也乖乖的闭了嘴,八爪鱼似的缠着那个人不顾形象地傻笑出声来。

那俩人就在那样诡异的状态下走出了这家生意兴隆的面馆,根本不在意接收了多少诧异的目光。

螣九岐呆呆地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嘴里的面条都忘了吞下去,等反应过来时候已经凉得发腻了。

他没有委屈自己咽下去,抽了张纸巾吐掉,包起来扔进垃圾桶。面馆的纸巾很粗糙,这让他又想起猎星。猎星和他在一起时,每次给他擦嘴用的都是自带的手帕或者湿巾,掠过嘴角时触感柔软,好像害怕磨破了他的皮肤似的。

想到这,他又觉得心里酸涩得要命。

一想到猎星这样无微不至的温柔将来会属于别人,他就难受得心都疼了。

可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当初又为什么死心塌地选了他呢?就因为大学时候他认错了人,把他当成了自己失踪已久的二哥,傻乎乎地每天跟进跟出叫他哥哥吗?

正常人不是应该很烦,觉得他是神经病吗?

他倒也问过猎星,但猎星并不正面回答,只是笑着看着他,说小九是命中注定的太阳。肉麻到他原地抖了三抖。

他报复似的又抽了几张纸巾狠狠擦着自己的嘴,把皮肤磨得火辣辣的疼。

然后他眼眶又酸了。

其实他也能隐约感受到,他们在一起之后,每个人都会为猎星感到不值吧。

他起身收拾东西,离开面馆。

猎星的过去很是艰难,早早在一场严重的车祸中失去了父母,亲人吞了所有赔偿金后将他赶出家门,无依无靠,挣扎长大,早年不知吃了多少苦。现在身上还有当初车祸留下的巨大伤疤,因为那时没有恢复好,阴雨天骨头酸疼无力,严重的时候会起不了床,他看着都心疼。

猎星相当积极上进,当年遭到那么大的打击,既没有被现实击垮一蹶不振,也没有干脆沉沦就此堕落。他凭借着坚韧的性格一直卯足了劲要靠自己拼出一番天地来,从大学到步入社会,每一步都走得扎扎实实,终于在一家跨国科技公司做到了高层,谁见了都得夸一句优秀进步好青年。

人长得也是高大帅气,个性没有受过去经历影响而扭曲,待人彬彬有礼,进退有度。

反观他,在学校时就是出了名的任性妄为,成绩也不上不下,毕业后进了自家哥哥的公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被人指指点点说是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除了这张脸,好像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个闪光点似的。

离开前他看了看面馆那扇有点被踹变形的门,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有些想叹气。在那个红头发的男人扛走绿毛小子的时候,他竟然也跟着泛起了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下意识地想着猎星是不是也会那样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由分说地把他带走。

可是,他又想了想。猎星应该是不会做那样粗鲁的事的,他从来都很温柔,这么多年他没见他发过火。

只有一次,那次是什么来着。

看着自己的手机,他不自觉咬了咬嘴唇。

想起来了……

那次是螣九岐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半夜跑出去和认识的校外混混聚会,那些人说给他特意准备了毕业惊喜。他当然就信了,谁都没告诉,背着家里人就跑了出去。

他还是有一定警惕心的,拒绝了别人给他倒的酒,只是警惕心不足,还是喝了果汁。

聚着聚着,他觉得有些不对了。为什么突然进来了不认识的人,为什么这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开始不对,为什么有的人对他动手动脚,为什么自己没了力气,明明没有喝酒。

他长得很漂亮,比女孩子也不差,曾经同学就开他玩笑说是他要是换身女装怕不是校花就要易主了。

可他从没有放在心上,也就从没有想到,他还会遇到这种事情。

他会些跆拳道,平日里一直自诩可以一个打十个,可现在这种状况,他也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哭都没地方哭。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踹开了,门外的猎星看着他这边的情况,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不得不说他当时看到猎星就跟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神一样。

然后他第一次见猎星杀气腾腾的模样,也是第一次见猎星动手打人,身手居然还不错。虽然也是挂了点彩,但一个人打翻了一包厢的混混,背着他安然离开,也是令人震惊的战绩了。

后来他才知道,猎星大学时就是跆拳道社的社长了,功夫比他这绣花枕头不知扎实了多少。

也是后来他才了解到,这家名叫幽灵船的酒吧是出了名的灰色产业,暗地里干的净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差一点,他就被当成块点心给人家吃干抹净,然后不知被卖到那里,从此查无此人了。

事后他当然被敖忌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虽然没舍得打他,也被关在家里禁足了一个月,每天抄家规,跪祠堂,三省己身。

鳄念告诉他,猎星在敖忌面前把错都揽在了自己头上,说都是自己没看好他才差点出事,要罚就罚他。可敖忌太了解自己弟弟的性子,猎星说的话一个字都没信,坚持要罚螣九岐,当然也同样把猎星训了个狗血淋头,称他对螣九岐过度溺爱纵容,这才把他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人心险恶。

好吧,螣九岐心疼愧疚之余,也被溺爱纵容这几个字弄得心乱如麻。

他之后确实是改了,不再和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也乖乖地听猎星的话,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记得那天他难受得浑身瘫软,趴在猎星背上,小声地问他怎么来了,问他不害怕那些人吗。

猎星笑着回答他,“保护不了小九,才是最让我害怕的事情。”

他听得泪眼汪汪的,猎星嘴角有一块淤青,笑的时候扯得生疼,嘶地吸了口气。于是他伸着脖子去小心地去吻了他的嘴角,猎星闭上眼睛,由着他乱来。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这样的猎星,真的会不要他了吗?

他看着天空落下的雪花,寒风吹的连鼻尖都疼了,不自觉紧了紧身上并不厚实的外套。

如果猎星在,对他穿得这么少,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应该会生气的,可是他现在不在。

他又摇了摇头。

如果猎星在,就根本不会让他遭这个罪,他会提前看好天气,给他准备厚外套,给他开好车里的暖风,直到进家门都不会让他吹到一点风。

他怕冷,这是个众人皆知的毛病。可自从和猎星在一起,他就再也没有觉得冷过。

猎星总是很心疼他手凉脚凉,刚刚降温就会给他准备手套和厚实的鞋,会把他冰凉的手放在胸口暖着,也会不嫌弃他在外跑了一天流汗的脚,打了热水亲自给他洗得暖暖的。

 

“你别惯废了他。不然有一天你不在了,他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

敖忌看着他俩的相处模式,曾经这样对猎星说。

猎星当初笑着说不会的,说小九聪明懂事,而我也不会离开他。

螣九岐自己也对敖忌这句话嗤之以鼻。他那时,认为猎星绝对不会离开自己,也认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现在,他敲着手机黑黑的屏幕,不自觉咬了咬嘴唇。

为什么呢。

猎星难道真的就不要他了吗?

虽然是自己不对在先,分手也是自己提的,可是他就真的不来挽留自己一下吗?

是不是自己当时说分手两个字时,语气太重了?

还是,其实他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钻入领口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哆嗦。

也对,谁能不腻呢?有一个任性妄为,好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的恋人,作天作地每一次都要哄的大麻烦,任谁都会腻吧。

回公寓的路上路过了一家花店,灯牌坏掉了一个,正好是个“爱”字。他撇撇嘴,吐槽要不要这么巧。

店里也很冷清,老板娘趴在柜台前打着瞌睡。廉价的音响放着一首他没听过的歌,呲呲啦啦的,几乎失真,他进来时歌词唱到。

「我害怕你心碎没人帮你擦眼泪。」

他搓了搓眼睛,站在一大束香水百合前,盯着娇艳的花瓣直出神。

“小伙子,买花啊?”人到中年的老板娘热情的迎了过来,也许是见到他模样可怜兮兮的,赶紧又说,“是要送谁,阿姨给你包起来。”

正在这时,音乐又恰好唱到了下一节。

「你说你想逃开松手,爱太累爱得不自由。」

他眼睛一酸,差点就没忍住想要去把那个过于应景的破音响砸个粉碎。

当然现实是他只低着头,闷闷地跟老板娘说,“不送谁,给自己。”

老板娘没再说什么,问好了他要几支,麻利地给他简单包了一束。

他抱着粉嫩的花出了门,吸了下鼻子,突然觉得好想哭。

在一起的这些年,猎星总会给他制造意料之外的惊喜,一束鲜花,一块蛋糕,一件饰品,只要是有纪念的日子,他总也少不了浪漫的礼物,真真羡煞旁人。连一向寡言的鲨罗宙都忍不住对他评论到,“真是,傻人傻福。”

他记得确定关系的那一日,猎星就是抱着好大一束的香水百合来到他面前。他永远忘不了猎星捧着鲜艳的花束,越过人群,向他走来的模样。

那天的太阳大到炫目,阳光下的一切都好像被罩上了光圈,猎星拉着他的手,问他要不要永远相信他。

他想都没想就点了头,然后看到猎星眼中泛起抑不住的深情,一切美好到像一场梦。

他事后查了查,香水百合的话语有你是我的天使之意,又是得意又是受之有愧。这些年他不知给猎星无端增加了多少麻烦,哪里称得上“天使”呢。

也许,现在猎星不再联系他,就是因为这个吧。

恋爱的时候总是可以使性子的,一旦在一起生活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那样幼稚不懂事,就会惹人厌烦了。

 

一直走到公寓下,螣九岐才发现积雪已经这么深了,连裤腿都被雪化的水浸透了。

他顺手又买了几根香肠,但绕了一圈也没见着平时喂食的流浪猫,只得作罢,暗自祈祷它们不要在这个大雪天冻死。

冷风卷起地上积雪吹来,刮骨浸髓,他忍不住打起哆嗦来,突然觉得好冷好冷,于是立马上了楼,把花束放下,决定去好好泡个澡。

热水激在身上莫名的疼,身体从麻木变得适应,有一个很难受的过程,他闭着眼睛忍下,然后将自己的脸埋进浴缸里,水刺得眼睛酸涩发疼,于是他放肆地由着眼泪流出来。

他一直泡到皮肤起了皱,水都冷了才缓过神。

等到爬出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并没有准备新的毛巾,之前用的被他晾在了阳台,现在应该被冻成冰块了。

他低了低头,以往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就算发生了,猎星也会帮他想出办法,可现在……

他甩着脑袋,把一切的念头和情绪都甩出去。然后他湿淋淋地爬出了浴缸,湿淋淋地套上了自己扔在脏衣篓的衬衫和休闲裤。

屋里没开暖气,他出来时更觉得浑身都凉透了。

他按亮了手机屏幕,发现并没有新的消息过来。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今天明明是猎星的生日,可是他却只发了四个字,无论之前还是现在,他似乎连一件真心祝福的礼物都没有送过。

有一年他突发奇想要给猎星织个围巾,可是毛衣针那么粗的针头都能把他的手指扎得鲜血直流,最后还是猎星把他做了一半的围巾拿过去自己织了个成品出来,还顺手给他也织了一个,开开心心地戴上了,并拍照留念传到了朋友圈,写上是小九的心意。亲朋好友纷纷给他发来诧异的询问,打趣他原来恋爱了真的会转性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公主都学会打围巾了,臊得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也想过做个爱心午餐给猎星带到公司去,可是在经历过炸了两次厨房,差点烧了屋子,险些把猎星吃进医院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动手了。

这样一想,他是挺一无是处的。

也许,真的是自己这个恋人当的太失格,太不体贴了。

早知道会结束的这样仓促,一开始,他就该尽到恋人的责任的,对猎星多关注、多照顾一些。

他怕疼,连床上都不敢让猎星做全套。这么多年来,也就当初他被下药那次,猎星没忍住,哄着他上了一次床,他疼得掉了眼泪,虽然之后也感受到了飘飘欲仙的快感,但还是畏惧得不敢再有第二次。猎星事后拼命和他道歉,帮他上药帮他清理,保证只要他不愿意就绝不会再有下次。

好好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倒被他磨得清心寡欲的,像个得道高僧一样。

他应该会怨自己吧。

螣九岐不自觉抱住了自己,身上湿透了,室内冰冷的空气让他浑身不自觉战栗。

他想起,他为猎星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对他兄长敖忌的反逆。他父母双亡,自幼寄养在敖忌家中,敖忌如父如兄地照顾他,对他视若珍宝,一心盼望他长大,娶妻生子,有个好前程,平安过完一生。可他偏偏就一头扎进了猎星的怀抱,执拗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猎星可以说是哪哪都好,唯独,不是个女孩子,恰好,他也不是。

当初他们向敖忌坦白时,敖忌为此动了大怒,刚泡好的一壶滚烫的茶连壶带水砸了猎星一头一身,他还没来得及心疼,就被家里的佣人连拉带扯地关进了房间。敖忌罚他禁足禁食,甚至还破天荒地打了他两巴掌。可是他也来了脾气,关了好几天饿到昏倒都没有松口,坚持要和猎星在一起。

他醒来后听鳄念说猎星为了见他一面,任由敖忌如何为难都没有退一步,带着那么严重的烫伤,顶着大雨里站在他家门口,从正午站到了深夜,直到最后发了高烧被送进医院,还在向敖忌恳求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要为难小九。听说他晕倒了,那么温文尔雅的人跟疯了一样,眼睛都红透了,拔了针头推开了阻拦的医护,跌跌撞撞跑出医院,血从病床前一路滴到了医院门口。

最后还是敖忌妥协了,点了头。一方面因为猎星的赤诚和情意,一方面也同样不忍叫自己捧在手心养大的弟弟难过。

螣九岐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坚持,就不怕他这个矫情胆怯的小少爷先退缩,让他落得一场空,变成一个笑话吗?

猎星握着他的手,左眼下敷着烫伤的药膏,轻轻地笑着回答他,“我不怕成为笑话,我只怕辜负了你。”

他眼泪汪汪地趴在猎星胸前,嗅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味,觉得自己此生应是值得了。

他搬去猎星的公寓时,敖忌曾对他说,他担心猎星现在能为了爱他做到这一步,若有一日不爱了,不知又会做出什么来。

他想到猎星左眼下落下的疤痕,心里就泛着胀胀的疼痛。他告诉敖忌他一定会幸福,还说,真正爱一个人就不会分开,不会在意他的一切。

敖忌无奈地感叹了一声,“你啊,就是太好命了,什么苦都没吃过,所以才这么天真,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的回应当然是不当回事的摇头。

所幸,猎星也不是那种得到了就不知珍惜的人,对他的好几年如一日,他是真的过得很幸福。

这几年下来,敖忌也就渐渐放下成见,不再提这一茬。

螣九岐这样想着,心里越发酸胀难受。在他的认知中,猎星的存在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是永远会在原地等他,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存在。可是现在,却因为他的过分任性而变成了这样,整整三个月,像是消失了一样,连一条信息都不回。

这就是敖忌所说的,若有一日不爱了,不知会做出什么来的具体体现吗?

他抿住嘴,一边告诉自己不是这样,一边又对着黑色的手机屏幕不由自主的眼眶发酸。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久违的,特别设置铃声。

他的心狂跳起来,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赶忙去看屏幕,看着来电人的名字,连手指都在发抖。

他还是按了接听,在自动挂断的前一刻。

“小九。”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还是那样熟悉的语气,低沉和缓,像是早春的风一样。

“嗯。”他忍住喉头的哽咽,尽量平静地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他也跟着不安了起来。

他觉得应该主动说点什么,他一个在学校就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天不塌下来都恨不得捅个窟窿,还怕这个不成。

于是他说,“生日快乐。”

又是一阵无言,然后才是一声,“嗯。”

他觉得这语气很冷淡,干巴巴的没有了感情。他抿了抿嘴,心从狂跳变成了死寂,一下一下的,像是苟延残喘的濒死之人一般。

所以他决定,还是主动给自己要一个判决,求一个痛快吧。

“今天是你生日,没有新女朋友陪你的吗?别告诉我你找不到。”他尽量将语气调整成满不在乎的玩笑,可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

电话那端是更久的沉默。

然后他突然听到了开锁的声音,他有些讶异,为什么这声音似乎离自己这么近。

“小九。”熟悉的语气和声音这样唤着他,他一愣,不只是在手机听筒,这一声更像是响在门外。

他愕然打开了浴室的门,被眼前的情景震得话都说不出来。

期待已久,暌违已久的人就站在客厅,手里提着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指上还挂着他习惯性藏在门外地毯下的钥匙。

“你……”他张嘴,却忘了说什么。

猎星向他看过来,目光一如既往,温柔得令人心痛。

“陪我吗?”猎星将蛋糕放在了茶几上,轻轻地问。

眼眶疼得要命,螣九岐愣了三秒后,下意识要关上浴室的门。

但在门关上的前一刻,一只手扒住了门边,并强行用力拉开了。

螣九岐有些忐忑,低着头后退了两步。

“小心!”一声惊愕的提醒,他脚下一滑,才反应过来自己踩到了随手扔在地上的香皂。一阵天旋地转后,他没有感受到撞击的疼痛。

他被人抱在了怀里,而那个人代替他重重摔在了地面。

他趴在猎星胸前,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

“疼吗?”猎星把他扶坐起来,一边紧张地问他,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螣九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看到猎星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被水浸湿,变得皱巴巴的,放在平日里他这个严谨爱干净的性子是绝对忍不下去的,可他都没有去管,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还是去医院吧。”猎星说着,就要扶他起来。

握住上臂的手温暖而有力,他再也忍受不了,猛地扑到了猎星怀里,把头埋进他颈窝,低低地抽泣出声。

猎星稍稍顿了顿就拥住了他,低声地问着怎么了,是哪里疼。

螣九岐缓了口气,小声地说,“都是你的错。”

“是这样吗?”猎星听他这样说,才笑了,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道,“那,我向小九道歉。”

一如既往地退让和妥协,螣九岐眼眶发酸,鼻子也跟着发酸,便抓着他的衣服,闷闷地说,“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我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可我很喜欢这样的小九。小九永远做自己就好。”猎星柔了声音,一手抚上他湿淋淋的头发,问了一句怎么不擦干,又仔细摸索了一下他透湿的衣服,皱眉说道,“你身上好凉。”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关心,也让螣九岐终于放下心来,那双温暖的手摩擦着他寒凉的肌肤,试图给他传递一点温度。他稍微动了动,整个人扒在他身上,用脸颊去蹭他的胸口,抱怨似的说道,“当然了,因为没擦干嘛。”

螣九岐个子小,向他怀中缩着挤着,磨磨蹭蹭地,像是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猫,蹭着蹭着,就蹭得有点不对了。猎星抿了下嘴唇,无奈拉住了不知分寸的螣九岐,问道,“毛巾呢?”

螣九岐听着他渐渐失律的心跳,咕哝了一句,“这时候你还关心毛巾。”

“你啊。”猎星叹了口气,试图把他从怀里扒拉出来,但是没能成功,只能又说,“感冒了怎么办?”

螣九岐不理他这句,双手用力勒着他,低声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猎星知道他存心不想理会毛巾这茬,便只好搂着他,将自己的体温渡过去,暖一暖他凉飕飕的身体,又是轻轻叹了声,“怎么会呢,我只担心小九不要我了。”

他想了想,再开口时柔和平稳的声线有些轻微的颤音,他说,“以后,再怎样吵架,也不准和我提分手了,知道吗?”

螣九岐窝在他怀中,闻言使劲地点头。这个怀抱太温暖,太可靠,让他不可遏制地想要流眼泪。好险,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做了多大的蠢事,伤害了怎样一个人。此时猎星流露出的罕见的脆弱和恐惧让他的心都拧巴了起来,直骂当时的自己冲动过头没长脑子。

他不知道该怎样弥补他,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不要难过,只好小声地和他说,“对不起。”

说完他又觉得这三个字太轻飘飘,就附送了一个吻,吻在他颈间,又补一句,“小九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猎星终于是笑了,揉着他的头顶,说道,“那我原谅小九了,小九也饶了我,好不好?”

螣九岐心中又是疼又是悔,明明是自己任性在先,闹成了这样,却还是猎星退让服软,他抬起了头,脸上已满是泪痕。

“你都把我惯坏了,一点都不懂事,只知道跟你闹别扭。”他抽噎了一下,手臂依然挂在他脖颈上,肩膀轻轻地发着抖。

猎星抬手慢慢地擦掉他的眼泪,深邃的目中是化不开的珍惜和深情,他说,“我甘愿的。”

“我值得吗?我有这么好吗?”螣九岐攥着他的衣角,声音低弱地几乎听不见了。

猎星安抚地顺着他的头发,笑道,“那好吧,我再说一次,我喜欢小九,想要每天都看到你,想要照顾你一生一世。”

螣九岐抬眼和他对视了一下,马上便被他眼中炽烈的情绪淹没灼烧,又赶紧低下了头。他咬着下唇,小声嘀咕,“我可是个大麻烦,你就准备背一辈子吧。”

猎星又笑了,缓缓凑近他面前,鼻息轻轻洒在他耳根处,弄得螣九岐抖了一下,才低声又问,“那么,现在,可以吻你吗?”

螣九岐心里一颤,撑着不肯示弱,鼻子里哼了一声,切齿道,“啰嗦。”

话音还没落,唇已是被衔住了,那人用舌尖小心地启了他的唇齿,察觉他不抗拒了才挑着他瑟缩的舌尖相互勾缠。

猎星一向是温柔的,这方面也不例外。绵长温和的吻结束之后,螣九岐顺从地被他压在了浴室的地面上。看他扯开了领带,便用力闭上了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小九,”可猎星还是叫了他的名字,在他回应之后,吻了他的耳尖,轻声问,“我可以继续做下去吗?”

螣九岐连耳根都烧红了。这个人就是有本事,在这种时候,用这种语气,问这种问题,好像还真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一样。他拿拳头凿了一下猎星的胸口,闭着眼睛气哼哼地别过了头。

看他这样的反应,猎星又是笑了,他再度凑近他耳边,在螣九岐下一句不满出口时,认真地压低声音,说,“小九,我喜欢你。”

直白的,不加修饰的情话。螣九岐莫名觉得眼眶发烫,明明该是听到耳朵都起茧了,此刻却异常地触动他的情绪。

猎星剥开他的额发,细密的吻从额角一直流连到脖颈,然后他说,“我从七年前的那个夏天见到你,就一直喜欢你了。”


后面还在这里

VB@ 江雨霏霏_江草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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